“木易啊，快去敬薛總一杯，今天這單要是拿不下來，咱倆也該走人了。”木易的師傅老于側著臉對木易邊說邊使眼色。木易環顧了一下四周，對師傅點點頭。

“薛總您好，久仰大名，今日一見真是氣宇軒昂啊，小弟木易早就想和商界大亨薛總認識一下，今日真是三生有幸，我干了，您隨意。”說罷，木易仰著頭喝干了杯中酒，繼續對著薛總面帶笑容。

“那個…木易是吧，既然這么高興，你這喝一杯是不是有點少了，還讓我隨意？”薛總放下酒杯，環視四周，繼續說道：“是不是看不起我老薛啊？”

“對呀。”

“就是的。”旁邊有幾位起哄著。

老于連忙走到薛總面前，拿起分酒器遞給木易，笑著說“怎么會啊薛總，他呀，來了沒多久，大學生不懂事，您大人有大量，別跟他一般見識。”老于臉色一變，分酒器使勁往木易手中一塞，說道“快，把這干了，給薛總陪個不是。”

木易一臉茫然的盯著師傅，然后默默看看薛總，又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人，只見四周人的表情，似看動物園表演猴子的觀眾……因為酒量不行，他竟然不知該怎么辦了。

“趕快！小帥哥，還猶豫什么呀，把這個干了！”薛總旁邊那位妖艷的女子站起身，邊說邊把木易往薛總身邊拉了一下。“談合作要看人品，怎么看人品呢，酒品就是人品，干了吧，讓我們看看你的人品如何？”她邊笑邊說著。

“薛總，怪我，不會說話，您大人不記小人過，我干了。”木易仰起頭一股腦的把分酒器里的酒都干了。喝完那一刻，大家都開始叫好。師傅老于揪著的心也算放了下來。可由于喝的太猛，木易卻是滿臉通紅，不斷咳嗽，淚流滿面……

“等會！”薛總干了杯中酒，說道：“小伙子酒量可以啊，我也干了，記住了哈，把大學生的傲氣拋一拋，在坐的哪位財力能力不甩你幾十條街的，不要把電視中冠冕堂皇的話拿出來跟我們說道，我們要看的是你的酒品，來，曉瑤，陪著小兄弟再喝幾杯。”說著一手摟過那位妖艷女子的腰。

曉瑤給木易又倒滿了一分酒器，端起自己的小酒杯碰了一下，“來吧，小帥哥，姐姐陪你喝一個。”

木易端起分酒器，結結巴巴的說道：“姐，我喝一點行嗎？真喝不下去了。”

話音剛落，老薛拍著桌子站了起來“怎么著，我說話你聽不明白是吧，大…學…生…”老薛有意拉長了這三個字的音調，然后走到木易身邊輕輕的拍著木易的腦袋，繼續說道：“孫子，爺爺我跟你喝酒那也是給你們公司面子，別不識好歹，你也不打聽打聽，我老薛在北京商圈中的地位。孫子，爺爺給你講，人啊，不會做人就夾著尾巴……”薛總瞪了一眼老于，繼續說著：“這就是你徒弟啊，好好教教他生意之道，為人之道，別覺得自己是大學生就了不起，老子我雖只是小學畢業，可比你們都強多了……怎么著，你們誰不服？”邊說邊用眼神再次掃視眾人……

除了木易，一個個臉上堆滿笑容，像哈巴狗似的一個勁地點著頭。

“薛總，對不住啊，沒教好徒弟。”老于也把自己面前的酒全干了，“您消消氣，我這就帶他回去好好教育，各位吃好喝好啊。說罷披上外套跟大家作個揖，拉著木易出了門。

出了門的木易臉上掛著淚水，心里萬分委屈，在學校里，他是尖子，是老師眼前的紅人，是同學們眼中的偶像，是女生暗送芳心的對象。在家里他是父母的驕傲，是親戚朋友教育孩子的榜樣。從小到大他哪里受過這么大的委屈？

“師傅……”他望著這位比他大20歲的大叔哭著說：“為什么呀，我酒量本來就不好，讓我喝我也喝了，還要我怎樣啊，不就有錢嘛，有什么大不了的，我又沒花他錢，干嘛這么對我，我做錯什么啦……”

老于默默掏出了煙，點了兩根，把其中一支遞給了木易，“你有文化，沒錯；人家有錢，也沒錯。錯的是這個社會，這個社會太浮躁，這個社會把人分為了三六九等，咱又沒權沒錢，有什么辦法呢？只能去順應社會改變自己。你呀，慢慢就懂啦。”老于說著也偷偷擦了一下從眼角偷跑出來的淚……

一師一徒出了酒店大門，走在昏暗的路燈下，兩絲煙霧飄蕩在空中，地上留下兩串，被風吹的東倒西歪的影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