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車了,旅客拖著手提箱,像是商量好一樣,朝著一個方向涌去。抬頭看,是一塊發光的牌子——商丘站。近鄉情怯,離鄉時間短,不至于怯。從商丘到北京,從北京回到商丘,不過匆匆,不過短暫一瞥。只是那北京的風太冷,曾經冰塊似的砸到異鄉人臉上時,或許還夾雜著女孩踏入首都的羞澀。
北京是涼的,寒風刺骨,出門便要戴帽子;正宗的北京草莓糖葫蘆一串便三十塊,每顆草莓還被凍成冰球,用手搓著像盤佛珠;還有價格與它媲美的冰激凌,一口下去凍得牙疼,吃冰鎮可樂中的冰也沒有這么過癮。北京又是熱的,吃肯爺爺要用電子產品點餐,漢堡也是科技與狠活;出了景點的門回回轉轉,手機中的約車軟件的指針盡力轉著,可不見一個紅點;坐公交需要學習新規則,座位又怕坐到“老幼病殘”專屬;坐出租下車還怕下錯了車門。先進的城市仿佛帶著威嚴,人們都紛紛把自己最有教養的一面釋放出來,拘束地適應首都,心中是羞澀又勇敢的滾燙。
北大清華對小縣城的女孩就如虛幻般,它們終日游走在老師的雞湯中。互聯網的發達,讓她看到好多北大清華的學霸,蕩漾起女孩內心的幻想。但當北大清華真正出現在她面前時,沒有激動、渴望,有的只是敬畏和一點點的苦澀。誰沒有過北清夢?只是有些不甘,更多是無奈,無奈到不敢去排那長長的隊,與北大留個影;無奈到買了北大的背包卻不敢背。瞧,她就是這個樣子,她的敏感不被人理解,只得小心翼翼地留起來那一點點苦澀。人常常以自己對世界的理解去對待這個世界。她很會讀取別人的情緒,很喜歡為別人撐傘,只是別人做不到那樣對她時,她會有那么點失落。說不清,道不明,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痛楚,不能理解別人是常態,固執地按自己的理解是傷害。
她甚至想,要是有一天,能光明正大地進去那個大門,就好了。
縣城太小了,關不住少年蠢蠢欲動的心,現實告訴她殘酷,但即是失去了初心,在某段難過的時光,那份向往的光星仍燃著,只是無法照亮她了。
青春的迷茫像是黑漆漆的無底洞,可悲的是每個人輕描淡寫地告訴少年,這不過是每人必經。大人忘了孩子的語言,忘了告訴他們:“我理解你。”認同是個奇妙的東西。
每個看似荒唐的夢也都要被認可,因為人不是一架只為生存的空殼。
小城市流淌著夢。那有路邊的小吃攤,有半夜仍在發光的店牌。北京好像有吸引力,無數少年的夢在那匯聚成海。
那里井然有序,大家會遵守好的習慣;看似不起眼的路邊攤都能開成店面;街道旁的房屋整齊劃一,路邊的樹木撐起了北京的天空。
向往沒有錯,因為向往也能撐起一片天。
夕陽鼓起向往的帆,女孩踩著自己的影子。
“看,前面有條路。”
那是光鋪成的路。
她踏入夕陽,掌住舵,駛入黑夜。
“下次光再亮起時,便是黎明了吧。”
女孩的心依然在流浪,但她相信,她會找到那束光。